西湖的晚上
王力
前几天,去杭州办事。晚饭后,无所事事,想到西湖。来杭州多次了,还没有去过,总留有遗憾,晚上去看看,也算到过了,便和同事一起去。
本来没有具体目标,便打的前往,随口对司机说:“到西湖边上就好了。”下了车,便漫无目的的沿湖边闲逛。
夜幕降临了,满眼是灯光,是水波,是树影,是影影绰绰的行人。春寒料峭,没有风,水波不兴,灯光照在水面上,霓虹一片,在粼粼的微波里,往前蔓延,越来越朦胧,直到消失在黑暗中。湖边有几处栏杆,栏杆上挂着一道链条,链条低垂,几乎拖到地上,如波浪,沿湖边起伏,算作风景吧,或者是个警示,而毫无防护的功能。
想起嘉绍大桥水上的施工平台,天天安全防护,沿边栏杆,横竖密布,还要悬挂救生圈、安全绳、安全网,生怕人员落水。也许,工地自然条件严酷,浊水激流,不得不防。西湖却静美、温顺,把它用栏杆与人隔开,不能近距离接触,是大煞风景吧。设计者挂条链条在它周围,所作定情的项链吧。这样一来,风景与人合二为一,没有隔阂,心情也就好了。
周遭都是灯光,仰头是树,有婀娜的垂柳,细细的枝条,长长地披挂下来,在水面招摇;有挺拔的像红松的树,高高的,笔直的,指向苍天。这两种树,风格迥异,分列幽径的两侧,参差布置。垂柳如舞女,衣袂飘飘,风情万种,挺拔的像红松的树,如冷俊的汉子,坚贞不屈,气贯长虹。沿湖曲径通幽,千回百转,灯影淡淡,夜色蒙蒙,风也悄悄,水也渺渺,徒步其间,心清气爽。
不远处,有座高耸的建筑,披着华丽的灯光,魅力四射,同事说这就是雷峰塔。看着如在近前,我们往它走去,加快步伐,走一阵,停下来再看,还是一样的远近,难以到达它的身边。《白蛇传》里的白娘子,被法海镇住,压在雷峰塔下,几经风雨,雷峰塔倒了几回了,今天的塔下,该没有白娘子了吧。沿途曲折,或有拱桥,或有廊道,看似咫尺之遥,实有湖水相隔,还没有到达它的身边,塔身灯光已熄,大概游人已去,或者工作人员下班了吧。遂悻悻然,慢下步来。
白堤不知是哪个风向,苏堤不知是哪个方向,“梅妻鹤子”的林逋不知曾住哪个方向……四望茫茫,一湖烟波,看不清路标,只留下怅然。时过境迁,“物是人非事事休,”李清照的词句吧,物是人非而已,事情却永不会结束,没有睹其物,却先思其人,如在昨日。
白居易刚到长安,拜访当时名诗人顾况,顾况闻其名,调笑说:“长安米贵,居大不易啊。”顾况看了白诗之后,刮目相看,随改口说:“居天下都不难。”白居易长大了,做了杭州的刺史,修筑白堤,留下佳话。苏轼起先在杭州做过通判,没有实权,后来又做杭州知州,才搞农田建设,修了苏堤,留下了美丽的风景,天造地设与人物风情,相得益彰,“淡妆浓抹总相宜。”自此之后,两位多是仕途蹭蹬,天涯倦客,四海飘零,人生路上,再没有这样的风景了。想想自己,飘荡多年,百事堪哀,仰望先人,姑且借点安慰吧。晚上,虽来得不是时候,但能管窥西湖的一斑,心里已经知足了。
林逋是个隐士,总算隐对了地方,说他不曾结婚,梅妻鹤子,大概,在这样“总把西湖比西子”的地方,就不用结婚了吧。
湖边有茶座,有酒楼,依山傍水,暗香浮动,霓虹闪烁。这些,大概算作俗物,远不能与西子媲美。
别了西湖,回头而返,来时,没有确定的目标,去时,更不需急促的行程,便一路的步行。心中无事,步履就会轻松,穿走在高楼大厦间,两个多小时的路程,不知不觉间,到了住所。